□本报记者 席晶
2020年5月8日 星期五 昭觉县 晴
吃过早饭坐进车里,组长才公布当天暗访的第一个目的地——结窝拢莫村。行程保密是暗访的工作纪律,谁都不会提前打听。方向一确定,干就是了!
导航显示,只有6公里。沿着327省道行驶,很快,高德地图语音导航给出提示:“目的地在您的左侧,本次导航结束。”
“这也太顺了吧?”还没感叹完,困难就来了:道路左侧是一条宽广的河,对岸是高耸的山,没有桥,此路显然不通。
司机赵华微微一笑:“昨晚布拖的司机说了,这山里的村子看着近,想要过去得从山头开到山脚,再从山脚开到山头,怎么也得一个小时。”
前行,掉头,问路再右转。出现一座铁索桥,走上去摇摇晃晃,对岸有条踩出来的小路可以上山,翻过山也许就是村子。至于还有多远的路,导航不显示,我们也不敢冒进。
继续开车找路。一座跨河的桥正在维修,绕行桥下的土路过河,终于开上盘山路。一圈又一圈,导航断断续续,走完水泥路然后是土路,颠簸摇晃,尘土飞扬,一度让人怀疑走错了路。转着弯上山,又开始下山时,终于看见前面有村落。
一位正在放牛的村民进入视线,是位上了年纪的彝族同胞,虽然热情,但语言交流费劲,连比划带猜,还是没有问明白路。
放慢语速,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他:“您家里有水吃吗?”“没有!”这一句竟听懂了。
继续追问:“几户没有水喝?”“都没有。”
我们吃了一惊,这样误打误撞,竟被我们发现了新线索吗?
“村子在哪儿?我们过去看看。”他望一眼跑远的牛,转过身坚定地示意:“走!”引着我们去村里。
我背着大块头的相机小心翼翼地跟着,昨天担心群众有抵触,只敢用手机拍照,刚带相机出门就碰上高高低低的土坡土沟,生怕打滑,一个跟头摔坏了它。
这位彝族同胞叫瓦布尔作,很清楚我们关心的内容。先带我们爬到高处看新建的蓄水池,等着我们在渗漏点拍了照片,又沿途指出旧水管断掉的位置、新水管裸露的部分和自家接的水管的走向。进到村里看,新修的水管里没有水,一条村民自建的水管哗哗地流着水。走访几户村民,入户的水龙头也没有水。
继续跟瓦布尔作交流,他说,新的供水工程开建后,旧的水管就废掉了,但新的水管里却没有通水。
“县里知道这种情况吗?”“知道。”
“有没有人来修理?”“天天有人来,但没修好。”
找到村委会,得知村子叫洛木村,村支部书记特党合几日证实了瓦布尔作的说法,受新工程影响的主要是瓦布尔作带我们去的瓦呷社,“县水利局每天都来人”。
按照目前的农村饮水安全评价指标,瓦呷社村民自己接上的水管也符合标准,但新建工程的管理问题却不少。做好记录后再次驱车出发,沿途继续打听结窝拢莫村。
走走停停,逢人就问,连比划带猜,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,我们惊讶地发现——刚刚去过的洛木村就是我们要找的结窝拢莫村。
掉转车头,重回村委会,这一次我们对照台账一一入户。村子里民风淳朴,门不上锁,推开门就能进院查看,却有个奇特的现象——妇女们把水龙头上的手柄卸下来,用绳子系在腰间,像个怕丢的“宝贝”。细看下来,有几处公共取水点的水龙头上没有手柄,想来共用水管、自备手柄是她们的生活小智慧。
入户查看加上电话核实,5户贫困人口均符合饮水安全标准。
下午在拖都村检查,偶遇昭觉县水利局局长金文明。他告诉我们,上午断水的洛木村瓦呷社已经通水,但季节性缺水造成的水源不稳定是困扰县里多个村子的通病,需要通过兴建水库来解决,希望获得上级进一步支持。
晚饭后,我们沿着县城南行,步行到谷曲乡新凉村。路边一户院子开着门,双筒洗衣机里堆着几件待洗的衣物。这一户是彝族同胞,语言不通,无法交流。拧开龙头,没水!周边的几户显然也停水了,我们在夜色中试图询问信息,无果。即刻打电话给县水利局反映情况。
继续往村子深处走,遇见两个抬水的小姑娘。“你们家里有水吗?”“有!”“那抬水去哪里?”“去舅舅家,舅舅家在高处没有水。”
其中的一个小女孩家里是建档立卡贫困户,正好跟去查看。房子是近几年在扶贫资金支持下新修葺的,高门大院,屋子里宽敞干净。按照几日来的经验,贫困户的饮水都不成问题,这家也不例外。
天已经完全黑了,我们在月色下摸索着返程。下山的土路上鞋子打滑,前方笼罩在暗影里的工厂院落传来狂吠不止的狗叫声。我心里有些紧张。
突然,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问询声:“你们是刚才来村里看供水情况的吗?”得到肯定答复后,他急切地解释:“我们的供水管道前两天施工挖断了,现在修好供上水了,请你们跟我去看看。”来人名叫马笔,是新凉村的村主任,光线暗到近距离也看不清他的脸。“能确保持续供水就好,我们过几天再去查看。”
当晚得知消息,县水利局局长金文明已经于9点多连夜赶到新凉村了解情况。督查队员们为这快速的响应和敬业的态度由衷点赞。暗访的初衷就是帮助地方查漏补缺,促进整改,更希望通过压力传导,促使他们举一反三,自查自纠,加快建立长效管护机制。
来源:中国水利网站 2020年6月30日